常念春蚕与红烛(原创散文)/凤仙苗
年初秋,我上初一。开学前,一块分来三位老师,全是泰安师专毕业的。在这之前,十三中的老师以中师生为主。几位新老师的到来,为校园增添了生机和活力。让我开心的是,新来的贺老师教我们语文,陈老师教历史。
语文课上有篇文言文《为学》。那天刚讲完课文,贺老师就问:“同学们,谁能当堂背诵这篇课文啊?”我听了,立即举手。贺老师有点不相信,但还是示意我背一下。我当即站起来,熟练地背了一遍。
吃午饭时,俺姐告诉我:“贺老师夸你了!说你记忆力好,上课精力集中。我和贺老师在一个办公室。他还不知道你是我弟弟哩!”一听挨表扬了,我心里乐滋滋的。其实,那篇短文总共就几句话:天下事有难易乎?为之,则难者亦易矣;不为,则易者亦难矣。人之为学有难易乎?学之,则难者亦易矣;不学,则易者亦难矣。老师讲课的时候,我听得很认真,不知不觉就记住了。没想到,竟得到老师的欣赏和赞扬。其实,当时我的记忆力并不多好。但贺老师却仅凭一文就给了我一个记忆力好的评价。这对我是个莫大的鼓励。从那以后,我真的就以为我的记忆力特别好,再背课文的时候就特别自信。遇到难背的课文,为了证明自己的记忆力确实好,就悄悄地下功夫。从此,老师不断地表扬我记忆力好,我也在不断地印证我记忆力确实好。直到现在,尽管我受高血压、高血脂等疾病的困扰,但一般文章只读一遍就能复述大意。若是多读几遍,差不多就会背了。
那时,一周两节历史课。几乎每堂课,不,是每一堂课,陈老师一定会提问我。而每次回答完问题后,陈老师总是要表扬我两句。陈老师长得人高马大、头大脸大、梳着背头、戴着宽边眼镜。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有派头、气场,知识渊博,像以后能当大官的样子。讲到哪个历史人物时,他会绘声绘色地补充一些小故事。这就培养了我对历史课的兴趣。直到现在,我依然喜欢阅读文史知识,喜欢读人物传记。后来我也当过老师,我知道对学生有所偏爱是不对的。但对于学生来说,谁都希望老师偏爱自己。
年,当时我复读初三。在面临中考的关键时候,却迷上了打台球。我把周末的时间都泡台球上了。下了晚自习也去打一阵。白天上课的时候,就无精打采、迷迷瞪瞪。当时,陈校长兼我们历史课。我迷上打台球的事儿不知怎么传到了他耳朵里。有一天,我掀开刚发下来的作业本,接着就看到了陈老师写给我的信。信就写在作业本上,共有三页。陈老师先是表扬我脑子好用,随后就转向打台球这个事,指出迷上台球的危害和当前面临的紧迫任务。看完信后,我幡然醒悟。当即决定往后再也不打了。要知道,当时劝我回心转意并非易事。此前,俺娘用剪刀把我左手的虎口都剜破了,也没能让我回头。从此以后,我专心学习。
东方亮先生,是我宁师大班主任。他本姓王。面对56个十八九岁的学生,他只能严加管教。他让学生每天必写“三笔字”:人人一块小黑板,人人一张柳或欧,人人一张钢笔字。他自开《论语》,天天讲20分钟。我没记住他讲的历史课,却记住了他讲的《论语》和《哲学》。后来我又读了一些哲学书籍,如艾思奇的《大众哲学》《哲学与生活》、李瑞环的《学哲学用哲学》等,应该是受了他的影响。
我和一同学不愿早起。他竟端了一盆凉水立于床前,曰:你俩说个明白话,到底是起还是不起?听了老师的话,我甚是惊恐,一骨碌爬起来,飞快地穿上衣服就往操场跑。
前些年一次小聚,王老师问我有没有记恨他。经他一提醒,我这才想起。当时,他找我谈话,告诫我要把心思用在学习上。听了老师的问话,我回答,学生哪有记恨老师的道理啊!让学生集中精力学习是为师之责,我应该感激才对。
其实,我印象最深的是另一件事。年9月刚入学不久,他写了班歌歌词,请曹维震老师谱了曲。然后找到我,说我字写得好,让我刻钢板。那种钢板现在已经见不到了。当年的《挺进报》就是用这种方式印出来的。这是我第一次刻钢板,也叫刻蜡纸。直到我参加工作后好几年,印试卷还是要刻钢板。话转回来,当时,才开学不久,同学之间还不是多熟悉。同学们一看到那散发着油墨香气的班歌,老师一介绍是我刻的,当即就引起许多同学对我的注意。本来有点自卑的我,因此增加了几分自信。
王老师是爱酒之人,亦迷恋书法,重视孝道。喜穿奇装异服的他,酒后常自称为“朕”,称其妻为“后”,摇头吟哦,自命不凡。他能够从平淡的生活中寻找乐趣,能够把一个个枯燥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。自命不凡好像含有贬义。其实不然。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凡夫俗子,那生活还有什么劲头、奔头?几乎所有有成就的人,都是有几分自命不凡的。王老师有追求、有特色、勇开新路,与一些循规蹈矩的老师有点不一样。
5年夏天,我看到市教育局主办的《家教报》有个“家教一得”征文,便将亲身经历写成一篇习作《我的妈妈不偏心》。稿子投出不久,就收到报社主编刘文仲先生的回信:*舰你好,文中所写是你的真实经历吗?如有时间,可来报社一叙。